傍晚,落日的余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卧室之中,宛如倾泻而下的金色琥珀,包裹住整个空间。秦凌身心疲惫的平躺在卧床上,一动不动,像极了被困在琥珀中的牺牲品。松软舒适的床垫使他能够稍稍放松下紧绷的神经,缓解遍布全身肌肉的酸痛也能得到些许的改善。他把一只手臂挡在眼前好遮蔽刺眼的日光灯,另一只手则拿着移动电话持续拨打诺顿的电话。
书桌上,几缕青烟顺着松香炉的炉口飘入空中,消散无形。
半个小时之前,他看了从诺顿那里发来的信件。上面只提到他会正式在夏梅区任职,以填补前任鬼见留下的空缺。丝毫没有提到任何同雷梅黛丝有关的事情。这叫他很是困惑,若不是诺顿又是谁把雷梅黛丝送到伯母家?女孩口中那个她黑色行李箱的又到底是谁?
为了排除诺顿的嫌疑——他依旧是秦凌心中的罪魁祸首,半个小时以来,他一直在试图拨通诺顿的电话却没有一次成功过,所有的电话都是在正常接线音消失后,以同样的女声重复着同样冰冷的话语,
“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她这样宣布,就像这最终裁罚已无可更改。
“金发混蛋。”
他把移动电话丢在一旁,双手握紧又松开,这是四个小时内的第二十次——他在试探自己的伤势,果不其然肌肉的酸痛再一次侵袭他的两只手臂,从手掌到胳膊,直到现在每当他施力时双手仍会不受控制的颤抖。青色的淤血布满他的手臂,他不得不换上了衬衫来掩盖这显眼的淤记,防止伯母看到这可怕的伤痕。伯母一定会为他难过,可这不是她的责任,也不该由她承担。等一会儿轮到他泡澡的时候,秦凌真切的希望热水能够舒缓手上的伤势,还有肌肉的劳损。
“。。。不,不是那个,是蓝色的。。。”
同房间一墙之隔的浴室里,断断续续的传来伯母的声音。秦凌勉勉强强能从淋浴水声中分辨出她在说些什么,她似乎在教雷梅黛丝如何使用洗浴用品。蓝色那瓶应该是洗发香波。雷梅黛丝看来不认识它,按照惯常的思维秦凌会用她是外国人看不懂中文的标签来解释。
不过现在,他对这一点深表怀疑。
他侧过身,背对着一墙相隔的浴室,里头的声响让他有点难为情。可就在他翻身的时候,右侧的肋骨触碰到床垫的一瞬间。一股疼痛感闪电般的直击他的脑髓。他差一点发出叫声,在声音即将冲出喉咙的时候,他用力紧咬牙关忍住痛楚。
这一下可真不是开玩笑的。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在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停止之后,他嗫嚅着想要找到一种能让自己安心休息的卧床姿势,最后还是重新翻过身选择以平躺的姿势卧在床上。
这处击伤是在下午那场殊死战斗后留下的纪念品,冒进大意使他付出了不菲的代价。几乎差一点,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片由灵气构成的意象之中。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远比五月时的更加麻烦,也更加危险,何况那时的情况与今天截然不同。要不是他陷入了一个绝望的道德困境之中,他绝不可能鲁莽的向一个邪魅确立信言。
因为事实就像那个怪物说的一样,“你杀——”
“——不了我!”
邪魅强健的身躯与健硕的手臂离秦凌最多只有五步的距离,还不等灵气构成的牢笼充分从现实中剥落,它便迫不及待的朝男孩展开了攻势。
它的动作很快,非常快,朝四个方向张开的手臂几乎在同一时间向他击打过来。
秦凌不能闪躲也不能后退,雷梅黛丝就在他的身后放声尖叫,他没有选择只得希望他的意志力远比他所设想的更为强大。他屏息凝神把力量都灌注到双臂中,然后集中精神。
四只手臂,四个方向。
他要捕捉这四个手臂分别要攻击的位置,与命中的时间差。
接着一一化解。
“开!”
他大吼一声,吼声压过了雷梅黛丝的尖叫,在这风暴般狂啸的战吼声中,他的双臂飞快的挡开对他的四方合击。他的双眼捕捉到了怪物每一击的攻击轨迹,而每一次阻挡,他都能感受到一阵剧烈的能量在他的眼前,耳边,腹侧,胸前爆裂开来。这只邪魅显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攻击竟然会被一个人类全数档下,所以自然也不会想到随之而来的反击。
秦凌没有给邪魅一点机会,在接下攻击的同时,他向前一步缩短了和怪物之间的距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拳还击。方寸之间,秦凌的拳头不停的击打在怪物身体的各个位置上,等他闪身后退,邪魅从惊厥中清醒打算重新对他发起攻击前,它一共被秦凌击中了六次——这些攻击差不多覆盖了它身前的所有位置。
男孩喘着气,这一点都不轻松,他的脑海里仍未形成一个合理的计划,可谓是空白一片。他被迫确立信言,因为他不可能放任这只怪物出现在伯母家中,其次则是雷梅黛丝。他本该抱着她逃之夭夭,可这么做他便要将这只怪物留在伯母家中。
那一刻秦凌别无选择。
紧跟着的第七次攻击。当邪魅重拳携着呼啸的拳风刚刚打出,秦凌便像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样把它们攻击的线路一一封死。之前的六拳,每一拳击中邪魅后所传达回的手感告诉他,这只怪物的身体坚硬无比,和树木相比,和石头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它厚重的体毛也多多少少成为了另一种自然的软甲,使得他的拳头劲力大减。
秦凌的思绪转动的飞快,在这绝境之中每一击都或许会成为他的最后一击,在抵挡了邪魅的八次攻击之后他的手臂已经泛出多处淤青。怪物的每一击都充满了狂暴的毁灭之力,能轻易的能将石头碾成齑粉。只是同它身上的皮毛一样,秦凌也有他的甲胄。
他的意志力,和由意志力与灵气一同构成的这个空间——鬼门。这个由鬼见所创造的,位于现世与冥世之间的实体化的意象空间,是他们用来削弱邪魅并且同他们厮杀的场所。
即便如此再接下八招就是凡人肉体的极限,那时若还未将邪魅杀死。。。。。。
秦凌摇摇头,试着把这念头抛之脑后,现在投降还太早了。
如果想从这绝境中活下去,男孩必须更加冒险的去尝试一些不曾想过的攻击方式,并且这些方式要确实奏效。但这不是和师傅平时的训练,虽然师傅的严苛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不会想要了结自己的性命,这只怪物却想要把秦凌的脑袋当做战利品。
要知道能杀死一个鬼见可是非常值得吹嘘的事情。可只要仍在这由他创造出的鬼门之中,秦凌仍有一线生机。
“火灵君!”
他再度启立信言,数量庞大的灵气即刻在他的左掌汇聚,直至他一掌拍在邪魅的胸前,越发膨胀的灵气闪耀出金色的光芒。
“迸发!”
火光瞬间迸裂开来,形成一个橙色的火球,还未等它消却秦凌便右手出拳在火球爆发出来的位置结结实实的给予一击重拳。拳风瞬间吹散火焰,掀起的狂风将围成这间小屋的樯橹瞬间撕扯开来,整间房屋因为受到从内向外的冲击顿时面目全非。大量飞扬的尘雾充斥着秦凌的视线,待尘埃落定,他在残垣断瓦之中看见了被他击飞数十米远的邪魅。
以及视界之外,未由意象改变的意识荒野。那是一片贫瘠的惊人的荒野,就连鹅卵石大小的石子都难以见到,头顶上青色的太阳发出懒惰的光芒为整片大地覆上一层蓝色的薄纱。
秦凌的每一击都同他在脑中设想的一模一样,他的计划被实施的完美无瑕——除了他的右臂。一阵锥心的疼痛从右臂一路传达到他的大脑深处。他深知自己的弱点,内心的焦虑使他变得急躁,他太想迅速了结这场致命的争斗,所以在击拳时没有察觉自己施加了过度的气力。
它死了吗?
见邪魅一动不动的躺在几分钟前还是门廊的地方,秦凌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在此之前全然进入战斗的他顾不得心中的隐忧,如果在一开始就束手束脚他就不可能战斗到现在。只是目前看来他不得不开始面对一些糟糕的现实。支撑这个空间的灵气已被他使用大半,无独有偶他还违背了师傅在战斗中最为重要的一则教条——合理分配体能与灵气。
邪魅滑稽的依靠在残破的墙面上,一动不动。从他狰狞的腹部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胆裂的笑声。
“赤手空拳,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
它发现了。虽然一开始的攻击让它感觉出乎预料,可是它终究还是发现了男孩为何急于求成的原因。
“没有阴面的鬼见,你杀不了我!”
这是最坏的结果。
秦凌知道他迟早会败露出自己的弱点。
因为鬼见并不是孓然一人所能担当的责任。
天道曰阴阳二分。一阴,一阳,两仪相生,相辅相成,才是鬼见应有的状态。只有阴或是只有阳的鬼见都无法与邪魅相抗衡。这也是秦凌会拒绝雷梅黛丝的另一个重要的理由。他并不是鬼见,或者说他曾是一个鬼见,但不管过去怎样现在的他都无法承担任何驱逐邪魅的职责。
不仅如此。
正因为鬼见拥有阴阳相生的灵性,才能施放出灵气——这一同天道自然相交的媒介。半吊子的秦凌不可能释放出灵气来。他的灵气来自于一个随身携带的圣物盒。不幸的是,到今天为止,圣物盒中的灵气在经过数周的离散过后只剩下很少的分量。
倘若再利用灵气的话,秦凌所创造的这个意象很有可能会彻底崩解,这不止会让他失去保护,让怪物变得更加强大,更会使他落入身为鬼见会遇见的最为可怖的结局。
邪魅不再急于进攻,它面前的男孩注定无法击败他。它缓慢前行,不停发出恶毒的笑声刺激着男孩的神经。它所行的每一步都会在地面上烙下一个黑色的腐化痕迹,腐化吞噬着组成意象空间的灵气,渐渐暴露出意象下的真实世界——一片漆黑无垠的深渊。
那是冥世的投影。秦凌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恐惧逐渐在他心中蔓延,这是他头一次如此的接近冥世,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意象世界感受到了主人心中蒙上的阴影,一道又一道细微的裂痕越发清晰地划过苍白的苍穹。深青色的天空开始慢慢剥落,像是老旧的墙面般变得凹凸不平,崩裂翻起,一块,一块凝结着现实却看上去又如此虚幻的碎片悬挂在高高的云层上空。随时都会朝地面坠落而下。
秦凌挥舞了一下右臂,试探着自己身体的极限。灵气的减少使得他接下来的攻击每一击都异常重要,他能想象邪魅接下来的每一击都会比之前的更快更强,他必须万分小心,免得他被怪物的巨拳锤成肉酱。
几分钟前他试着彻底杀死邪魅,只凭借着纯阳的力量,但是失败了。他必须另寻他法,即使这个埋藏在他心底许久的计划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可这个计划能让他活下去。
秦凌依然率先发动攻击,他被迫发动攻击,对他而言有利的因素变得越来越少。
新计划的前半部分就和之前一样,他找出四肢手臂向他攻击时的时间差。接着他对准邪魅的手肘关节处猛烈一击,结实粗壮的手臂忽然像断了水源的软水管一般垂了下去。随之而来的一阵惊天吼声冲破男孩的耳膜,硬生生把他震的朝后退去。
“我会把你扯成碎片小东西,我有足够的耐心,你杀不了我!”
它说的是真的,秦凌感觉到它话语中的怒火与自信。
秦凌顽强的躲过怪物的另一轮攻击,他没有试图格挡,他的手臂尤其是他的右臂已经无法阻挡住邪魅强悍的进攻,何况他还需要用来击碎怪物的关节。即便他还能够做到,他也要留到万分必要的时候。
汗水不停的流过他的脸颊,男孩的呼吸逐渐变得混乱。必须时刻保持的专注极大的消耗了他的精力,他发现自己出招的速度正在减慢,双腿的步伐不再轻灵,他感觉有一根套索正缠绕在他的脖子上,每一次呼吸都会使这根套索勒的更紧。
邪魅恼怒的发现面前这个男孩并不是一个可欺之辈,虽然它占据优势可这优势并不能转化成更多实际的利益。男孩的速度比它快,他的体力不同寻常,它曾经在和鬼见的战斗中,被砍去头部但也把那个该死的鬼见捏成了肉酱。可男孩有一点不一样,它无法将这感觉和其他东西相对比。
一个没有阴面的鬼见能与它平分秋色这实则点燃了它胸中的怒意。褐色的毛发随着下面的皮肤转化为一片骇人的深红色。
这一次邪魅的出招快的惊人。秦凌再一次做了格挡,并且只是单纯的防御,他找不到邪魅攻击间的空隙。勉强探寻到攻击的轨迹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他强压住焦虑,使自己尽快镇静下来。如若不然心中冒出的越发频繁的决死的莽撞会把他逼上绝路。
还有三次。
他在心里一边默数尚能抵挡的次数一边同怪物拉开距离。终于他等到了机会。为了缩短他们的距离邪魅挺身而上的冒险举动,使它左侧上方的一只手臂比其他的手臂更快到达他的身前。男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站稳脚步,寻准时机一拳击碎了第二条手臂的关节。可他也陷入了怪物最后两只手臂的包夹之中。
这是拥有四只手臂的人才能做出的牺牲。邪魅早就想好的了自己的计划,手臂迟早会恢复如初,痛苦也不过是一时的。而前面这个男孩什么都没有,它感受到四周的灵气越发稀薄,能感应到自己同故乡产生了更多的联系。沉溺在一种无法明说的泥潭中的不适感以经完全消退。它知道拧下男孩头颅的时机已经到了。
与此同时秦凌发现了这个圈套,但为时已晚,他毫不犹豫的力量施加在全身,确立信言。
“风婆!”
就算这会导致意象的崩溃,他也必须这么做。
是时候殊死一搏了。
恐惧被他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本能,对于生命的渴求。
灵气聚集在秦凌的全身,他感到身体异常轻盈,虽然只持续了那么几秒钟,但也使他足以有时间逃出这个致命的陷阱。
他没有考虑还有多少灵气能供他分配至下一次攻击,他一心只想完成他的计划。在朝离他最近的一只手臂发动攻击之后,他仍无法避免触碰到这致命陷阱残留下的獠牙。
怪物仅剩的右下臂终于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触感,那是血肉被强力击中凹陷变形的触感。秦凌的右肋被轰然命中,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两百公斤的哑铃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身侧。顿时他的呼吸停止了,心脏也不再跳动,在他被击飞的那几秒间他滑稽的想到这是不是刚才邪魅所体会过的感受。
尖锐的耳鸣充斥着他的耳朵,雷梅黛丝的尖叫在他第一次怒吼时就消失了,从那时起他就没关注过这个女孩。在他像一只沙袋般被击飞,飞舞在空中时,他的余光看见了躺在床上上昏睡过去的女孩。这似乎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重重的跌落在地,一股铁锈味从他的喉咙口喷涌而出,他伤的很重。心跳重新恢复的时候,鲜血也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他应该还不至于立刻死去,这个空间还在保护他,但他的肋骨就没有这么幸运,这伤势不是轻易就能恢复的。
“你的死期到了,鬼见,你杀不了我!”
“我也不必杀你。”
秦凌勉强站起身,他有些狼狈,他的生死将会决定在几秒之后。他清空大脑,只留下要做的,他忘记自己的伤势,忘记雷梅黛丝,忘记一切脚下的冥世,忘记即将到来的死亡。他起步,朝着怪物的方向跑去。邪魅成竹在胸,秦凌也是如此。在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他最后一只手臂的关节,他跳入半空双脚并拢一脚踢在怪物的胸口,把它踢到在地,然后坐在邪魅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把积攒在胸中的怒气与恐惧彻底释放。直到在它的红色眼睛间被打出一条不深不浅的裂缝。秦凌见机把手指深深的插入其中,双手扒住裂缝,用力朝外撕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杀不了我!”
忍受住猛烈攻击的怪物恍然大悟,用它的舌头紧紧的缠住了秦凌的身躯,它越是用力男孩的肋骨的伤口就越发疼痛,而这疼痛也转化成他的力量。就在这残忍的转化终于到达到顶点的时候,秦凌率先发出了怒吼。
在一阵凄厉的吼声中,秦凌感觉到他的双臂在悲鸣,绷紧的肌肉即将断裂,他听见身体里的骨骼咯咯作响。就在他认为自己的身体会率先崩溃之前,他所撕开的空隙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容易。
最终在秦凌的身体自我毁灭之前,他一把将邪魅从中撕开扯成两半,黑色浓雾从躯体的断口中如火山喷发出的黑云般爆发出来。上身被撕成两块的邪魅就像他出现时,一片一片的开始碎裂。秦凌用尽了自己的全部气力,无力的坐在地上。
他别无选择。他没有能力杀死怪物,只得把它暂时流放。
而这样一来就会造成一个问题。
“我记住你了,小子,我记住你了,你杀不了我!”
一个可能会让他永无安宁的问题。
邪魅会紧紧盯上他,他将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还必须防备任何出其不意的攻击。可秦凌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如果他要活下去就必须接受这个可怕的结果。
“鬼门,落。”
看着四周的现实如倒放的电影般被重新构筑,秦凌无奈的告诉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比起死亡而言。剩下不多的灵气将治疗他的疲乏与伤痛,可只能算做是杯水车薪。今天的他实在是太过冒进,他走的太远,险些迷失在亡者之中。
秦凌没有昏倒,又或是他昏倒过但是遍布全身的肌肉疼痛又把他从昏睡中惊醒。他把这看做是一件好事。他可不敢想象伯母回来时发现他一身伤痕倒在房间里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哗。
浴室门的滑门发出一阵声响。一双小脚踩着地面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雷梅黛丝赤着脚跑在木质的地板上,声音渐行渐远。
雷梅黛丝对于这场意外的鬼门之行没有任何的记忆,她的大脑为了保护她将这一段时间的事全都封存了起来。她重新苏醒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鬼见,或者猎巫人,更没有问自己的行李箱为何空空如也。吃晚饭时也是如此,女孩没有了中午的活力,有些傻呆呆的吃着伯母递过的饭菜,安静乖巧,和那个稍有些任性的女孩相比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说不准雷梅黛丝本身就是个怡静文雅的孩子,但才认识了她几个小时的秦凌没有把握将其视作事实。她迟早会回到秦凌的面前,再度提起那些麻烦事。他心里知道这一刻会很快来到。
可在此之前他还有更多的麻烦事要处理,而且刻不容缓。
他放弃了拨通诺顿电话的念头。他举起移动电话,打开电话簿,找到了需要的那个人的号码。按下通话键。
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师傅。”
在确认了电话那头的人的身份之后,秦凌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明天要到您那边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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